刘裕平静地摇了摇头:“老魔,你所有的想法都是高高在上,凌驾于人类之上,以神的身份在发号施令,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分歧,你把人类视为畜生,可以随便宰杀,认为他们没有思想,没有脑子,永远不能自己创造出神明所不能创造出来的科技,而我则完全不这样看,具体的我现在不想和你扯,你只要静听,我们那个时代,清朝之后发生的事情,就行了。”
老祖冷笑道:“我倒是想听听,一直是君王统治,民如蝼蚁的清朝,又是怎么会变成你说的人间天国,离现在过去了几千年,可是在你所说里,清朝也跟今天没啥区别,上层君王,贵族们仍然是把百姓当成牛羊一样驱使,而这些底层的百姓,即使是有一些悍不畏死,愿意以命报国之徒,也不可能扭转和改变这个世道,不管你说的这条北洋水师的战船有没有撞上吉野号,这场战争,清朝是必输无疑的,你不要告诉我清朝打赢了。”
刘裕点了点头,说道:“你这次的判断没有问题,清朝确实是输了,而且输得很惨,那条英勇撞击吉野号的战船,最后也没有撞上吉野号,就被打沉了,这场海战北洋水师虽然损失大一点,但也可以说勉强打了一个平手,只是那北洋水师的大臣,怕自己的舰队受损,于是下令避战不出港,坐视日本取得了制海权,源源不断地把陆军军队和补给送往朝鲜半岛,加上清军的陆军也是一触即溃,才几个月时间,日本就占领了整个朝鲜,一直打到辽东。”
“不仅如此,日本海军还掩护了他们的陆军,在北洋水师所驻守的港口,在今天的青州一带,在这里登陆,清军的炮台沦陷,而这些本来用于防守港口的大炮,被掉转过来轰击北洋水师,于是,这支本来傲视东方的水师船队,也就这样覆灭了,战后的日本在登陆的旅顺港口屠城杀人,几乎把整个城市的百姓都杀光,这些战争的暴行,后来贯穿于日本对于中国历次侵略的始终。”
老祖沉声道:“果然是一败涂地,不过,在我们华夏几千年来的战争概念中,就没有什么平民,战俘可以保命的说法,国破家亡,举国皆奴,生死都是控制在人手,在于敌国君王的一念之间,从这个角度来说,清朝的那些底层百姓和将士们拼死抵抗,也是有一定道理的,那个港口的北洋水师,在这场战争中是日本军队的头号大敌,也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,所以,消灭北洋水师之后,报复性地屠戮,是兵家必然所为,这就象坚决抵抗的城池,破了之后也会纵兵屠掠,以堕敌胆,刘裕,你是兵家,应该明白这些是常规做法。”
刘裕厉声道:“我是兵家,但我绝不接受这种屠城杀民的做法,打仗就是两军对阵,堂堂正正,而百姓是无辜的,他们为国生产,交税,服役,即使是落入敌军之手,也不应该随意杀戮,即使是我们中原的儒家,周礼,也是要讲仁义,近代以后西方列强的天赋人权,平民无罪之说,也是符合这套礼法的,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,如果战胜之后就肆意屠城,那势必让以后的对手都以死相拼,最后只会是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逆转。”
老祖哈哈一笑:“把抵抗最坚决,最能让敌国丧胆的这些地方,要么是首都,要么是军事要塞,把这些地方给屠灭,让天下皆知抵抗的下场,这些硬道理,可比你说的什么仁义,人权更重要,就象秦国,取天下之时,到处屠城坑俘,难道阻止他们一统天下了吗?反倒是秦王赢政为了快速统一,后面搞什么投降不杀,甚至留用六国旧吏,小地主来管理六国故地,最后就是死后天下大乱,出陈胜吴广,刘邦项羽。要是他处处屠灭,天下立威,哪还会有秦亡呢?”
刘裕冷笑道:“一派胡言,秦国就是因为不施仁义,所以二世而亡,暴力是不可能永远存在的,一旦秦国的军力没那么强大,或者说是因为上层内斗而军力衰退,那天下人翻身报仇的机会就来了,后世的日本,也是只学到了秦国的虎狼之性,却不知仁义为何物,他们在旅顺港一时地泄愤屠城,不仅没有吓倒中国百姓,还让举国上下同仇敌忾,民气可用。”
“老魔头,我告诉你,你之前说的那些什么君王和贵族们安逸享乐,驱使百姓送死,这些道理,难道百姓不知道吗?但就算如此,他们仍然义无返顾地从军报国,流血牺牲去了,你以为,他们是愚蠢,是傻?要为那些一辈子没见过,远在万里之外的宫中的皇帝老儿,太后娘娘,或者是贪官污吏们去战斗,去死?”
“他们是保家卫国,国是什么?不是皇帝,太后,大臣官员们,而是那个可以让他们安享太平,没有战乱的天下,家是什么?家就是他们每天住的地方,家人,亲人就是他们这个世上所有的依靠和寄托,外敌入侵,会打破他们和平的生活,尽管这个生活中也会受到很多的压迫和欺凌,但起码能好好活着,外敌一来,连这个活着都成为奢求,至于敌军入侵,烧杀抢掠,那自己的亲人,家园也会不复存在,就象我当年京口投军,加入北府,难道是为了保护建康城中的世家高门吗?我要保护的,是我的老娘,我的弟弟,我的乡邻,那些我认识的亲人!”